黄昏的阳光温柔地抚摸着秋天的麦浪
我惬意地躺在柔软的稻草里,看天边的云披上红色的轻纱。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吧?
我闭上眼睛,想象泰丝在金黄的麦田里收割。
金发被风弗起,背后的夕阳勾勒着她苗条的身形——多么绝美的画面阿。
脑中又浮出一个有十字饰文的盾牌把我打得眼冒金星。
我停止遐想,轻轻抚摸自己还没消肿的眼角那些天杀的圣骑士,什么神的使者。
在和暗黑破坏神战斗的前线败走的残兵居然还这么霸道。
相对来说我更喜欢那个穿着短裙的女巫,她坚挺而雪白的双峰总是能够让人陷入遐想,更让我充满活力。
一群丧家之犬逃到我们村子里,就赖着不走还要管吃管喝美其名曰——保护我们不受黑暗力量侵扰——侵扰我们的好像是他们。
更该死的是那个队长,居然还色眯眯地看泰丝。
我瞪了他一眼就被敲了一盾牌——村长都敢怒不敢言。
真不敢想象这就是神派来拯救我们的使者
做为一个农夫的儿子,他们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的圣骑士。
“提路,提路——”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呼喊。
我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只见老凯上气不接下气。
“村长叫你也过来,商量一件重要的事情。”
村长快把他不多的头发也扯下来了: “糟糕,一小队怪物正靠近我们村子。”
“那不正好让那帮圣骑士活动一下,他们还说没有杀怪手痒呢。”
我刚说完就被老凯敲了脑袋。
“他们一听到消息全跑光了,还把阿凯家仅剩的两只猪也顺手弄走了。”
“那是我的种猪,我想靠他们生几胎呢。”阿凯哭丧着脸。
“真的,那太好了。”正开心这帮瘟神跑了,脑袋又埃了一击。
村长对着我咆哮:“好个屁,怪物来了你去挡啊?”
这个……确实也是个问题总之因为多嘴,我现在要陪着老凯去冒险了。
老凯是村里见过最多世面的人,所以村长放心的把全村所有积蓄交给他。
“老凯啊,村里能凑到的都在这啦,你一定要找到能够拯救我们的英雄阿。”
“提路这小伙子是有点傻。”(说我?我支起耳朵)
“但好在忠厚老实,有几斤力气学过点拳脚,路上还是用的着的。”
这应该是夸我吧,我居然有机会成为村子的救星?
泰丝深情的目光跟我对上了,我不禁有了一股豪气
美丽的姑娘,等我回来搭救你们吧,^_^
想象成为英雄后苔丝在欢呼声中搂住我的画面,脑袋一阵剧痛
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泰丝的眼泪,忍痛跟着老肯走出村子
他驻着的那把拐杖原来还可以用来敲脑袋,以前没想到……
没想到的还有,那么快就遇见可怕的事情。
我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咋就有一个人那么孤独地走着。
于是不管老肯劝阻执意要邀请“孤独的路人”同行,结果追上去一拍肩膀……
他慢慢地转过头来……
我地妈呀,一脸的烂脓,眼珠都掉出来挂在嘴边……
原来是个僵尸,老凯吓得尿裤还不望大声指挥: “提路,拔剑拔剑!打出你老爸当年的威风!”
这也要你提醒,昨晚好不容易把我当过雇佣兵的老爸的那把家传宝剑从杂物间找出来的。
难得有机会让它老人家运动一下,不过老肯那家伙在后面的嚷嚷真的很烦。
“闭嘴!”我回头吼了他一句,一来报报被敲脑袋的仇二了来给自个壮胆。
深呼吸,退一步,摆好姿势,拔剑……
拔剑……这个步骤没做好,这剑怎么好像生锈了呢?
低头一看,一点没错,就是生锈了,想起老爸晚年归农到去世到现在……一直没磨过
大概一个小时后,累得虚脱的我软软地躺倒了,依然没拔出来的剑连鞘掉在地上。
那个僵尸现在比我的状况更糟,尽管剑拔不出来……
但你让连着鞘十几斤重的铁条砸上一小时试试,何况我还学过点家传的防身术。
“老凯,有水吗?”
救了你条老命应该对我礼貌些了吧,至少不会那拐杖敲我脑袋了。
“老凯!”那老家伙不是吓死了吧?
发现地上有张纸,还拿石头压着。
老肯的字还写得很漂亮:见尔与妖搏斗之英姿,遥想乃父当年音容笑貌,不禁凄然泪下 ——感情刚才我在拼命他还有心思回忆呢—— 念今次危机非同寻常,想来定无回天之力,但见年少英勇至此,不胜欣慰 ——夸我呢,不过后面急转而下—— 吾虽迟暮之年,然蝼蚁尚有偷生之念,况人乎?
——冷汗开始从我额头冒出,难道他?—— 拯救村子重任落在你们年轻人肩上了,老朽无能为力,飘然而去,勿念……
靠,谁会念你这个老骨头!
不过那些钱……好像当时村长不是交给我吧?
刚想站起来追那个老不死,忽然脚下一阵剧痛……
原来僵尸刚才在我腿上留下一道伤口,现在开始腐烂了。
我慌了神,听说被僵尸咬伤抓伤的会感染尸毒,也变成僵尸。
我还年轻,泰丝还在村子里等我回去救她!
我们会生一大堆的小提路~~~~~
头开始晕了,眼前渐渐模糊……
最后一个念头是——变成僵尸后的我依然可以这么帅吗?
更重要的是泰丝认得出来,并愿意接受一个僵尸男友吗?
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温暖了,如同孩提时母亲的怀抱……
还是和泰丝躺在稻草上感受早晨的阳光?在我周围有一个涌动的光圈。
这个光圈好像淡蓝色的水纹在波动,舒适,安全,温暖包围着我。
……
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发现自己还是倒在硬冷的荒野。
一张胡子拉扎非常疲惫的面孔在我身前,他居然穿着和那些圣骑士一样的盔甲——就是比较破旧不过我注意到他胸前没有徽章,手上也没有拿着象征公义的圣盾。
事实上,他只有一只手。
“英雄!”我的智商告诉我这就是救星,立马一个箭步上前跪倒。
怎么等了半天也没人扶起我说句:此乃分内事何足挂齿的例牌对白?
站起来一看,那人的背影都离我有十几米远了。
首先,我现在没钱去请英雄(请容许我再咒骂老凯一句)
第二,这里很危险,再冒出个把怪物就……
最重要的,这个家伙看来不是寻常人,尽管是个残疾。
综上所述,我能做的事情就是快步地追赶上去了。
夜里,篝火在旷野里欢快的跳动,我必恭必敬地递上了水壶。
其实我现在更需要喝水,从白天软磨硬泡到了晚上嘴都说干了。
但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任我怎么大献殷勤……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我了,我的心一阵猛跳。
危险的威胁,老凯的背叛,等我的泰丝,可怜村民……
我今天重复了一百遍了。
他依然没有开口,却拿起了我那把生锈的剑,开始划起地上的沙子。
借着跳动的火光,我勉强看得清楚。
我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人,没有资格去做英雄。
他张开嘴,指指自己。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嘴里空空的,没有舌头。
他继续在沙上写字:我中了一种诅咒,永远的诅咒。
我无论对任何人造成伤害,那种伤害就会以五倍作用在我身上。
看见我惊讶地用询问的眼神看他,他顿了顿又写:因为我错杀了不该杀的人,这种诅咒就是惩罚。
后来我失去了舌头和手,就是因为中了诅咒后又伤人的后果。
这里也许有个很长的故事,不过我现在更关心的是……
事实上我是个很聪明的人(刚刚发现),因为我马上想到他今天救我的情形。
那是祈祷,他在地上写到。
作为一个曾经的圣骑士,一些不是战斗用的技能还是能用的。
我一直用这种方式给人治病疗伤,作为赎罪的方法。
不知道还要救多少人才可以洗清我的罪孽,否则我就要一直这样下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可以教给我吗?”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又开始在沙上写:第一,你没有获授圣骑士头衔。
第二,没有一年时间,你无法掌握这门技能一年……不过我聪明的脑瓜依然在高速运转。
“你不是要依靠不停的救助别人赎罪吗?”
剑又在沙上游走:对,这几年我只是精修这一项祈祷,荒废了其他技艺。
反正其他技艺对我没什么用,但祈祷的级别恐怕这片大陆没人可以超越我。
“那就结了!”我兴奋地跳起: “不需要你去伤害任何生命,而且还可以让你一次性救很多人。”
“你如果和我一起回去的话,救的人比得上你再四处流浪好几年的总数!”
他似乎被我打动了,第一次直视着我狂热的眼睛。
老凯跑了,钱没了,上哪找大英雄阿,这是我唯一的选择了。
那把拔不出的剑再一次救了我聪明的脑瓜。
村长的锄头在敲到我之前被我挡住了,其实可以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愤怒。
全村的积蓄就换来一个一只手的哑巴。
我想解释清楚,不过发现有点不对头。
“你和老凯居然把全村的积蓄都骗走了!”村长的青筋好粗。
天大的误会,谁说的谣言?
我没有时间思考和解释,更多的锄头和斧头象我招呼过来,村里的人都想把我分尸了一样。
人群里挤出一个苗条的身影,护在我的身前。
是泰丝,我不禁一阵温暖,还是她相信我阿。
“你们不想想,如果提路骗走了钱他为什么还会回来送死?”
狂怒的村民静了下来,大概开始思考了,然后应该会领会到提路这么好的孩子不会出卖大家。
我趁热打铁:“就是,老凯骗走了钱,但我还是找到了一个救星。”
独臂前圣骑士被我推倒前面,他一直没告诉我名字。
“他这次回来是想把泰丝带走,再弄个残废来唬弄我们。”
是得路,这个家伙一直因为跟我竞争泰丝而怀恨在心,估计谣言也是他传播的。
村民又开始从怀疑转向愤怒,连泰丝都红着脸转过来疑惑地望着我。
“不错,我回来很大原因是为了你……”我趁机表白了。
不过,现在怎么解释,我可能需要一个奇迹。
得路没想到我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敢揍他一拳。
乘他捂着黑了的眼圈,我一把抢过了他的柴刀。
一连串动作太快了,根本没人来得及拦阻我。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目瞪口呆。
我对着自己的左手狠狠地劈了下去,鲜血喷溅了旁边的人一脸。
事后回想我很佩服自己当时的勇气。
泰丝惊恐地尖叫起来,开始撕下裙子打算给我包扎,但被我制止。
一团柔和的光环在在场每个人的脚下闪动,比上次我看见的还明亮。
很明显,救人心切的独臂人把这个祈祷光环威力开到了极限。
伤了大动脉的话,我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
不过现在轮到村民们用看神仙一样的眼神看独臂人了。
他在短短几分钟里就让我的伤口完全愈合。
紧接着村子里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得路傻坐在地上张大了嘴。
想和我争泰丝?这辈子都不用想了,因为激动的泰丝已经把我紧紧搂住了。
这几天村子的铁匠忙碌开了,每天晚上铁匠铺都是火光通明。
很多青年人都不去耕作了,临时转行加入了铁匠的队伍。
我们把一切可以融化的金属都打造成了武器,虽然不是很锋利。
但是每个人都充满了信心,因为我们有了一件秘密武器。
一个浓雾萦绕的早晨,睡眼惺忪的我正好负责前一晚的守夜。
我们在村口建了一座木塔,用来监视远方。
正在打着呵欠打算和得力换班时,雾里冒出了几个模糊的身影。
他们和人一样站立着行走,却有着和人类截然不同的体形。
我敲响了了望塔上的警钟,同时对正在往塔上爬的得力怒吼: “快叫醒所有的男人,拿起武器到村口集结,别望了叫独臂人。”
村口用树桩做成的栅栏被打横摆下了,这是在独臂人指导下制作的。
无数支锋利的竹矛从栅栏的空隙里伸出,男人们躲在后面严正以待。
这个阵型也是他教导的,不过遗憾的是我们都是农夫,不是猎户。
没有会用弓箭的,也没有会用陷阱的,否则这个阵型会更完美。
我们的战术很简单,死守住村口作为唯一战场。
独臂人就站在塔楼上,他的光环覆盖范围只有村口。
所有的12岁以上的男人都来了,他们不能后退哪怕一步,被怪物进村了就完了。
妇女小孩和老人都躲在我们的防线后,里面还有泰丝。所以我也决不会后退。
没有任何人可以搭救我们时,我们只好使用一切看起来无论多么拙劣的方式拯救自己。
一群长着野猪一样外形的怪物在村口集结了,他们都有结实的皮甲和锋利的武器。
紧接着出现了一座小山丘,那是一个比其他野猪庞大许多的怪物,挥舞着一根长鞭。
长鞭落在了最前排野猪们的脊背,它们凄厉地怪叫着往村子扑来。
我忽然有点同情那些野猪,鞭子落到身上一定很疼。
但接下来他们会更疼。
我们忽略了这些怪物的皮有多坚韧了,竹矛根本插不进去,反而被反弹了回来。
持矛的人纷纷被反弹力震倒在地,竹矛也折断了,竹屑飞扬。
然后野猪们开始用强壮的身体撞击树桩了,他们背上都长着坚硬的棱角。
我们隔着栅栏用各种尖长的东西戳刺,但却只能对他们造成很小的伤口。
而结实的树桩已经开始松动,不少地方出现了断裂。
“大家快顶住!”村长高呼,我们第一排强壮的青年都抛下武器用身体去挡住木桩。
就像泥筑的堤坝挡不住汹涌的洪水,栅栏被彻底摧垮前我们放弃了抵挡拿起武器。
这些做的很粗糙的铁家伙和血肉之躯,是我们最后的防线。
我把一种近乎虔诚的眼神投向高塔上的独臂人,是他给了村子里每个人抗争的勇气。
他的祈祷光环,让一群懦弱的农夫勇敢的担当起战士的角色。
当第一道血柱喷向天空那一刻起,我们就知道这决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尽管我们知道双方差距很明显,但也没想到是这样一边倒。
从第一个树桩断口处冲进来的怪物首先就把两个拿着剑的男人撞飞。
蓝色的光环开始在我们脚下展开,一种温暖的力量包围着我们。
裂开的伤口还没来得及洒出第二股鲜血就迅速地愈合了。
我们做工拙劣的武器难以对敌人造成任何伤害。
但同样快速的伤口恢复力也让我们没有什么伤亡。
一场本该是血腥的屠杀成了无聊的游戏。
我把自己的手震得酸痛也砍不动面前的怪物,但刚刚被利器撕裂的伤口马上就复原了。
大家不停地重复这个你砍我一刀,我劈你一斧的滑稽动作。
不过,这仅仅是开始。
大野猪再也无法容忍手下的无能了,它再一次挥动鞭子。
更多的野猪怪如同潮水一样向我们涌来。
残缺的木桩被彻底撕裂,我们的抵抗苍白无力。
越来越多的伤口出现在我们身上,脚下的祈祷光环则更加耀眼。
独臂人把他的光环开到了极限。
野猪们的智商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低,头领似乎注意到了塔顶的人才是决胜的关键。
当剧痛传遍全身的感觉来临,人们才发现自己脚下闪烁的光环消失了。
我抬头望向塔楼,一个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无力的下坠。
我抛下武器疯狂地跑向那个身体的落点,一头野猪怪在塔顶以胜利的姿态挥舞利斧。
一道深深的伤口从肩膀一直深深地延伸到胸前,独臂人圆睁的双眼正好正对着我。
一滩鲜红从他身体下方渐渐扩散,浸透了周围的土壤。
我忽然想起他说过自己是一个被神抛弃的罪人。
他的光环可以救治别人,却无法挽回自己的生命。
事实上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他比我们更加危险。
我忽然有了一种负疚感,是我害死了他吗?
我忘记了身边的战场,村民的哀嚎,怪物的怒吼。
只是蹲下伸手帮他合上眼睛,在这种情况下死去算不算一种赎罪的解脱?
一只手把我紧紧抓住,他居然又睁开了眼睛,血从他嘴角不停流淌。
那只沾满的鲜血的手在地上划动,歪歪斜斜的字体带着一种凄艳的红。
你爱他们吗?
我缓缓点了点头,泰丝的身影在我脑海中渐渐由虚而实。
你爱这里吗?
我环首四顾,低矮的房屋,淳朴的建筑,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
他合上了眼睛,但写完字的那只手却紧紧握住了我。
一个圆圆的东西滚到我面前,是得路的头,他眼中还保留着惊恐。
失去祈祷的恐惧,让本来就弱于对方的村民更加不堪一击。
我忽然燃起了一种彭湃的情绪。
这里是我的家乡,我的亲人的朋友正在被杀戮,死神在走近我的爱人。
而我只会无助地握住一个被我视为救星的人的手。
而他则刚刚为了帮助我挽回这一切而死。
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在我体内燃烧,我似乎看到了神张开他的眼睛。
不知是从独臂人失去生命的躯体传来,还是点燃自我自身。
那股力量在我脚下化为一团燃烧的鲜红,这团鲜红渐渐地在每个人脚下点燃。
村民失去了恐惧和慌乱,取代的是仇恨和愤怒,村长和一半的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里面是我们的兄弟,邻居,朋友,父亲,儿子……一切值得去爱的人。
就像狼没有想过兔子会反咬自己一口一样,野猪们慌乱了。
那些粗糙的兵器忽然变得犀利了,应该说它们的主人忽然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
更多的身影倒下了,村子宁静的土地上染了更多的猩红。
但这次倒下的是入侵者,流的是它们的血。
当满脸血污的我在奄奄一息的野猪领袖面前高举起祖传的铁剑时,它是唯一的幸存者了。它大概死都不明白,这些懦弱的兔子怎么会成了疯狂的豹子。
独臂人死前赎清了自己的罪,他强大的神圣技能借助我的愤怒拯救了我们。
这个有罪的圣骑士,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知道身后,是泰丝含泪的双眼
[ 此帖被zhanfengyun在2011-05-07 02:56重新编辑 ]